凹凸曼(・ω・)ノ

变态土狗一条

傻无生

  想了想还是发出来(。・`ω´・)
   感觉这将我所有的脑洞都合为一体了……

  ooc预警,这是真的ooc,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1】

“殇大侠,这里就是异梦云涧了。”凛雪鸦拿着烟管看着周围的景致。隆冬时节,山里一片银装素裹,看起来真是分外妖娆。

  “这里真的有你说的梦魂草吗?”殇不患皱眉问道,“到哪去找啊,找不到怎么办?”

  “只要问这里的主人,一定能找到的。”凛雪鸦看到殇不患怀疑的眼神捂住了心口,“殇大侠,看到你怀疑的眼神,我的心很痛。”又强调道,“真的,心很痛。”

  然而现在殇不患没有心情去和他开这种玩笑,他加快了脚步:“那这里的主人在哪啊?是不是要我把这里砍了他才会出来?”

  “不患冷静。”凛雪鸦道,“这里的主人就在云涧深处,大概走路半个时辰就到了。”

  两人来这里的原因要追溯到几天以前。几天前三人遭到了西幽的围攻,浪巫谣帮殇不患挡了一枚暗箭,偏偏那箭上淬了毒,等到把一帮人解决,浪巫谣也晕了过去,高烧不止,三个人中会医术的只有凛雪鸦,所以凛雪鸦就带着殇不患来到了这里。

  本来殇不患想待在浪巫谣身边照看他,但是凛雪鸦说异梦云涧主人性格怪异,不是亲自求药绝不会给,加上聆牙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保护好浪巫谣,这才跟着来了。

  渐渐地两人身边的雾浓了起来,冬天里起大雾的反常现象让殇不患立刻警惕了起来,凛雪鸦倒很是淡定:“无妨,不患,这是云涧主人的考验,我之前听说过,见到云涧主人之前都会做一个很长的梦。”接着他又补充道 ,“听说有的人会在梦里一睡不醒,不患可要小心啊。”

  殇不患没有什么反应,凛雪鸦又自顾自地笑了:“在幻术师的面前耍这种把戏,真是班门弄斧。”他吐了口烟,欣赏着自己烟圈的形状,没多久就看到殇不患倒了下去,他也坐下缓缓闭上了眼,那就玩玩吧。

【2】

  凛雪鸦再次睁开眼时自己站在一条小道上,小道旁开满了白色的荼蘼花,香气浓郁得让人有些头晕。凛雪鸦挑眉,顺着小道走了过去。

  小道尽头是一幢小木屋,半掩在树荫下,拿竹篱围着,篱笆内一团团的白色,而花间坐着一个他极其熟悉的人。

  杀无生。他坐在简陋的木质桌子上喝着酒,看到他进来了也没什么反应,反而倒了一杯酒放到对面,指着对面的位置道:“你来了,坐。”

  凛雪鸦毫无心理压力地坐下了,心说这幻境实在太拙劣了点。且不说杀无生已死,就算没死也不可能这么平心静气地面对他。而且杀无生又怎么会安安静静地待在这么个林间小屋里。

  凛雪鸦喝了口酒,心道不会在幻境里喝的酒是现实里的污水吧?那也太恶心了点。

  凛雪鸦这么想着,从身边摘了朵花。花是白色的,白色花瓣层层叠叠,偏偏花心中间透出了点紫。

  荼蘼花。凛雪鸦一直觉得这花很适合杀无生。末日之美,就如那时杀无生明知是死路,却还要找蔑天骸比剑,与自己定下黄泉之约,如同真正的凤凰,燃烧自己,让他看到了最极致的绚烂。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将这个猎物记了这么久。

  不过那又如何呢。凛雪鸦想着,抬头望向头顶的树丛。树丛里也开着白色的荼蘼花,一阵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了,落在桌上,两人头顶,还有几片落进了酒杯里。

  杀无生没有在意头发上的花瓣,反而端起酒杯一口饮下,露出一个极浅淡的笑容:“不想尝尝吗?”

  凛雪鸦也像他一样,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入口酒香清冽,带着强烈的荼蘼香气,凛雪鸦忍不住轻叹,放下酒杯抬头看向杀无生。

    “难得你能给出赞叹。”杀无生说这话的时候唇瓣上沾着一片花瓣,随着嘴唇开合摇摇晃晃地就是不下来,凛雪鸦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用手指将那片花瓣沾了下来。

   凛雪鸦有些恍惚。

   杀无生这时又开了口:“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像这样和你在一起。当你提出开道馆的时候,我就在想,那家道馆有人也好,没有人也好,有人我们可以一起教导一个徒弟,我教他剑术,你教他诗词歌赋一类的。没有人,我们也可以两人一起,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后来到了这里,我又在想,如果我这一生,从没有遇见过你,我又会是什么样子。可我想了许久,大约也就是和现在一样,杀上魔脊山顶,最后死在蔑天骸手下。即使不是蔑天骸,也会是其他剑术高手。”

  他说着轻笑了一声。

  “真是乏善可陈的人生啊。”

  “所以,像我这样的人如果还有下一世,我希望我不要再遇见你,可以做一个普通人,或者说做我以前看不起的文人士子,像我那个冷血的父亲,去看我以前从未经历过的,另一种世界,平凡地过完一生。”

  “凛雪鸦,都说慧极必伤,但是我觉得,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可以活很久很久。所以,原谅我的出尔反尔,黄泉路上,总有其他人陪你走。我就先走一步。”

  “掠,这场送别酒喝完,我们从此一别两宽,各自珍重。”

  凛雪鸦听完就看见身边一朵朵的荼蘼花旋转绽放,变成了三途川边的曼珠沙华。他这时才迷迷糊糊地觉得这里原来是黄泉彼岸,杀无生要与他告别了。

  但是怎么会呢,杀无生明明说要等他的。虽然他也不稀罕,但是怎么就这么平静地告别了呢。

  凛雪鸦坐在座位上看着对面的杀无生。杀无生始终低垂着眉眼喝自己的酒,只有他说话时才应和几声。这样的杀无生实在太过缥缈,让他很不习惯。他突然觉得这个杀无生是假的,真的杀无生怎么会不在乎他呢。

  凛雪鸦这回没有犹豫,直接将烟管带了功力掷了过去。

  杀无生在他面前应声碎裂。

【3】

  凛雪鸦睁开眼时,看到的是殇不患带了些担忧的脸。“哦呀,殇大侠你这是在担忧我吗?”凛雪鸦向后退了退。

  “我当然担心,你要是有什么事阿浪怎么办?”殇不患看他没事也站起了身,“还说什么班门弄斧,结果你晕的时间比我还长。”

  “唔?”凛雪鸦皱起了眉,“我睡了多久?”“反正我醒过来的时候你还在睡,到现在大概一个时辰了。”殇不患说着迈开脚步,“是那条路对不对?快点走吧,阿浪还在等我们。”

  “啧啧啧,殇大侠有心念之人真是令人羡慕。不过我感觉在幻境里没多长时间啊,怎么就一个时辰了呢?”凛雪鸦也跟着走了过去,没走几步就感到喉咙一阵痒,停下脚步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喂喂喂,你怎么了?!”殇不患回头看他,“不会是那雾里有毒吧?!”

  凛雪鸦边咳边摇头,好不容易停下,松开捂嘴的手,惊悚地发现手心里躺了一片白色的花瓣,花瓣尖还透着一抹紫色。

  凛雪鸦觉得这花瓣眼熟,眯着眼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就在刚刚,见到杀无生的幻境里。

【4】

  面对殇不患一连串的询问,凛雪鸦只是巧言搪塞了过去,继续走上寻找云涧主人的道路。殇不患虽然好奇,但是也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凛雪鸦,只会被他耍,所以决定等浪巫谣醒来了之后再问。

  两人很快到了云涧深处,看到了一间小木屋,倒是很符合世外高人的设定。一个黑发女子裹着白色狐裘抱着小手炉半躺在贵妃榻上看雪,看到两人随意挥了挥手:“梦魂草就在屋子旁边的园子里种着,自己挖吧。”

  “殇大侠自己去吧,当时你看过图应该认得出来。大概挖上三株就可以了。”凛雪鸦道,“我有点事情想问云涧主人。”

  “行行行,自己去就自己去。”殇不患说着走掉了。女子喝了口热茶,并没有搭理他的打算。“我想请教云涧主人,贵地布下的幻境会让闯入者看到什么呢?”

  “自然是内心深处渴望的东西,不然怎么留住人呢。不过别云涧主人云涧主人地叫,我有名字。”女子翻了一页书,“我叫慕卿岚。”

  “慕姑娘竟会这么轻易地告诉别人贵地的秘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摆脱又是另一回事。很多人即使知道那是幻境,也没有打碎的勇气。”慕卿岚看到对面白衣公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觉得颇为有趣,补充道,“毕生追求的东西,失而复得的东西,内心珍视的东西,无论哪一样,想要拒绝都需要很大的决心。”

  “你们能走过来还是证明你们是意志坚定的人呢。”慕卿岚拉了拉身上的狐裘,“不过挖完就请你们快走恕我不送。”

  对面的白衣公子没有说话,大概是在消化这些信息。慕卿岚这页书还没看完,就看到银发男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慕卿岚挑眉,看到对面的人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手心里的荼蘼花瓣也跟着被扔到了地上。

  “这是……荼蘼花?”慕卿岚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的花瓣,“你得了花吐症?”“是。”凛雪鸦承认道,“慕姑娘可有什么办法治疗?”

  慕卿岚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你既然知道花吐症,那么应该知道花吐症的解法只有一种。我劝你还是赶紧去找你的心仪之人吧,没准她也喜欢你呢?”

  “没用的。我一开始还不知道我是因为谁患上的花吐症,不过慕姑娘刚刚一番话倒是让我豁然开朗。”凛雪鸦看着面前的荼蘼花瓣,“但是我患上花吐症基本上就可以说是绝症了,慕姑娘不如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比较实际。”

  “看不出你这么胆小,宁愿死也不告诉她。”慕卿岚道,“花吐症最多坚持一年,劝你三思。”“多谢姑娘提醒。”凛雪鸦不在意地笑笑,看到殇不患抱着梦魂草也回来了,“那我们就告辞了。”

【5】

  殇不患和凛雪鸦回到歇脚的客栈,凛雪鸦去煎药,殇不患照顾浪巫谣。过了一两个时辰药煎好了,凛雪鸦将药汁送到殇不患手上:“你来喂药吧,容我先离开了。”

  殇不患拿着药进房了,凛雪鸦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自己的行李袋,从衣物深处扯出了一条金色发带。从看到发带的那一刻凛雪鸦就拼命咳了起来,停下时手心里躺了两片花瓣。

   凛雪鸦握着发带,低低地笑出了声:“这是报应吗无生?你都死了,我却得了花吐症?”

  殇不患听到隔壁房间的咳嗽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扰他。小心翼翼将药汁喂完,门却响了。

  “我是来向殇大侠道别的。”凛雪鸦说出这句话时,殇不患觉得这应该又是一个阴谋。但是凛雪鸦真的扛着一个白色的行李袋,让人有些找不出破绽。

  “你要去哪?”殇不患问他。凛雪鸦笑而不答,殇不患继续追问:“那你嘴里吐出来的花是怎么回事?”“殇大侠这么好奇吗?”凛雪鸦道,“也没什么重要的。”

  “当然好奇了。而且我总觉得你来告别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殇不患道。

  “既然殇大侠这么好奇,告诉你也无妨。”凛雪鸦笑,“这叫花吐症,是心中暗恋他人求而不得时才有的病症。只有与心仪之人接吻才可解除。据云涧主人说,我大概只有一年的活头了,所以我要去找个安静地方等死了。”

  “不会吧,你有心仪的人?”殇不患下意识地问道,“不对,你赶紧去找人家表明心意啊!怎么就直接等死了?!”

  “没用的,这花吐症对别人来说大概还有救,对我来说却是绝症了。”凛雪鸦的表情难得地有了些颓然,“我求而不得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殇不患一时无言。“好了,我要走了。”凛雪鸦还是笑得从容至极,让殇不患产生了一种他又在骗自己的感觉。

  “等等等等,要不你再留两天?你现在走了阿浪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殇不患绞尽脑汁想着借口,心想浪巫谣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没想到凛雪鸦倒是出人意料的配合:“也对。”

【6】

  其实凛雪鸦之前也见过花吐症的病例。而这个病例就是他现在想摆脱都摆脱不了的梦魇,杀无生。

  那是在一年前他和杀无生最后一次见面时,那时浪巫谣还没有出现。杀无生抢走了回灵笛威胁自己,自己想来想去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就顺水推舟让他和自己一道去了魔脊山。

  那时商量好之后自己本来要和殇不患一起离开的,但不知为什么,又慢悠悠地踱回了杀无生那里。也许是这一次见到杀无生时,他比上次苍白脆弱了太多,所以当他进门看到杀无生趴在桌子上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时并没有太过惊讶。

  真正让他猝不及防的是从桌子上晃晃荡荡飘下去的白色花瓣。也是这时他才发现杀无生房内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梅花的香味,而香味来源正是杀无生脚下的花瓣。

  杀无生也发现了他,此时的杀无生几乎喘不过气,但还是挣扎着去拿背上的双剑:“你来……干什么……咳咳咳……出,出去……”挣扎着说话时花瓣不断从嘴里飞出来。

  “无生你……得了花吐症?”凛雪鸦的语气还是非常惊讶,他接住一片飘到自己面前的花瓣,“你有心仪之人?”

  “开什么……玩笑……”杀无生站起身,似乎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出去。”

  “无生,这病不治会死的。”凛雪鸦扔下手中的花瓣,看着他。“那你说说该怎么治?”杀无生冷冷地看他一眼。

  凛雪鸦顿住了。对啊,即使他知道该怎么治又怎么样,即使他推测出杀无生的心仪之人是自己又怎么样?难道他还真的会昧着良心给杀无生一个吻?

  凛雪鸦沉默半晌,才道:“算了,没什么。”杀无生冷笑了一声:“那就滚吧。”

  之后的几天杀无生在众人面前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大概只有凛雪鸦能闻出杀无生身上萦绕不去的淡淡的梅香,大概也只有凛雪鸦能发现杀无生一天天地更加苍白无力,夜晚的咳嗽声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

  如果这样下去,大概过不了几个月,杀无生就要死了。

  凛雪鸦那几天里觉得自己大概是把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用上了,居然会陪着已经决定丢弃的猎物说话,还拼命套话,明明知道就是自己,却还是想把杀无生的“心仪之人”套出来,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

  但是套了半天,他居然套不出来。杀无生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仪之人”是谁,对凛雪鸦的花吐症的解释嗤之以鼻。

  最后登上魔脊山后还有一个晚上的休息时间,杀无生悄无声息地离开人群,找了个角落坐下,又咳了起来。

  凛雪鸦走到杀无生身边,看着那些飘飘荡荡的花瓣。杀无生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疲惫地微微闭眼:“凛雪鸦,你说实话,我还能活多长时间?”“……我不是太清楚,但是根据你的身体状况,大概撑不过三个月。”

  “那还好。”杀无生淡淡地勾起唇角,“还能杀了你。”“唉,无生,人家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怎么你还是这么凶巴巴的。”凛雪鸦叹气道。

  “所以你这两天找我说话是因为我要死了,你对将死之人展现出来的些微同情?”杀无生低低地笑,“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凛雪鸦沉默一会儿,才说:“无生这么理解也无妨。”

  “无生,你真的觉得凭现在的你能杀了我?”凛雪鸦问道。杀无生转过头不看他:“如果杀不了,那我跟着来干什么。”凛雪鸦一眼就能看出杀无生在昧着良心说话,但他也不会戳破:“希望无生能一直保持这份信心。”

  凛雪鸦转身走了,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但他没有回头。

  接住杀无生倒下的身躯时,凛雪鸦能清楚地感受到血液顺着指尖流下的温热感。

  也许这就是生命流逝的感觉吧。凛雪鸦心想。但是还没等他仔细体会清楚心里那点莫名的酸楚是怎么回事是,玄鬼宗的小兵就把杀无生抬走了。

  等到杀无生的身体离开他的怀抱,他才发现指尖除了沾着血,还黏了一片花瓣。

【8】

  凛雪鸦从梦里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这几日他留下来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可做,浪巫谣一切正常,正在缓慢恢复,如果不出意外大概今天就能醒。而殇不患照顾浪巫谣事事亲力亲为,就连煎药的活前两天也被抢了去,他也不知道殇不患留下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不过无事可做反而给了他认真思考的时间,他确实想过复活杀无生,但是一年过去,杀无生的躯体怕是已经化作了白骨,想复活连条件都没有。

  思来想去他可能真的只有等死这条路了,也许会有另外的治愈方法,但是他也不想尝试。他已经见过各种猎物,窃得过各种宝物,但许久没有见过杀无生那样令人满意的珍宝了,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想念。

  想到杀无生还在那边等着自己,似乎黄泉路也没有那么难走。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他在幻境里见到的那个杀无生说的话:“黄泉路上,总有其他人陪你走,我先走一步。”

  凛雪鸦心里一悸。

  “殇大侠,我今天出去走走,你应该也能照顾好巫谣吧。”凛雪鸦道。殇不患:“没问题。”

  凛雪鸦看着外面的漫天风雪,还是披了件狐裘才出门。

  雪还有点大,街上行人稀少,只有些小贩在街上叫卖。凛雪鸦买了袋用油纸包着的肉包,想带回去当晚饭。

  几个穿着花袄的小孩子拿着石子砸着墙角的灰色物体,嘻嘻哈哈的笑声响出半条街,让凛雪鸦忍不住皱了皱眉。

  凛雪鸦暗暗使了道气劲,让带头的那个小孩子“啪叽”摔了一跤,小孩子顿时作鸟兽散。

  凛雪鸦刚准备走,却发现墙角的灰色物体动了起来,原来是个流浪汉,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灰色薄衣,紫色头发肮脏打结。

  也许是流浪汉的紫色头发触动了凛雪鸦,本来平时会直接走掉的他这回慢慢地走了过去,流浪汉紫色头发里只露出半张脸,看他过来胆怯地往墙角缩了缩。

  凛雪鸦冲他笑笑,心想自己难道是因为要死了所以人都变得善良了吗,手上拿了两个肉包递过去。

  流浪汉不顾手上的脏污一把抢过去大口大口地咬了起来。凛雪鸦看到流浪汉的苍白指尖上的紫红色指甲,眉头跳了跳,忍不住仔细观察起他来。

  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紫发年轻男子……凛雪鸦不自觉地吸了口气,不顾他的挣扎捧起了他的脸。

  看到那双红色的凤眼时凛雪鸦的心疯狂地跳了起来,拿出手帕使劲地在他脸上擦了起来。男子吚吚唔唔地叫着,最后凛雪鸦终于将他脸上的泥污擦干净,却看着他的面容愣住了。

  杀无生。

  凛雪鸦悚然地松了手,杀无生摆脱桎梏低下头继续啃自己的肉包,还没啃两口就又被捧起了脸,手中啃了一半的肉包也跟着滚了出去,杀无生想去捡,却被凛雪鸦用力地捧着脸动弹不得。凛雪鸦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不可能的……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而且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话还没说完就又咳了起来,怀里的纸袋也掉在了地上。杀无生小心翼翼的挪过去捡起落在地上的包子,迅速缩回手将肉包送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着。

  凛雪鸦终于平静下来,将手中花瓣扔在地上,目光复杂地看向蹲在地上吞包子的杀无生。

  看杀无生这个样子,一定是脑子出了点问题成了痴儿。现下不管这个杀无生是真是假,他也只能将他带回去看看情况了。毕竟能活谁也不愿意死。

【9】

  殇不患扶着浪巫谣下楼吃晚餐时就看到凛雪鸦牵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进了客栈,那年轻人身上还披着凛雪鸦的狐裘。

  凛雪鸦看到刚醒的浪巫谣打了个招呼:“巫谣你醒了。这几天可把不患担心坏了。”  浪巫谣盯着凛雪鸦:“听说你得了花吐症。”

  “这些事等会再说吧,现在容我先失陪一下。”凛雪鸦拉着年轻人上了楼,还叫小二准备热水到楼上。

  凛雪鸦不知道杀无生流浪了多久,但是杀无生脸上手上都生了冻疮,等扒下衣服后又看到身上又布满了新旧不一的伤痕和淤青。原本精瘦的身材现在完全变成了瘦弱,下巴看起来更尖了。

  凛雪鸦将杀无生扔进浴盆,杀无生身上的伤口浸了水疼得厉害,他挣扎了两下被凛雪鸦按住手就不动了。

  凛雪鸦轻声安抚他:“无生,忍耐一下。洗完就不痛了。”杀无生摸着肚子:“饿……”“洗完就去吃东西,乖。”凛雪鸦拿毛巾搓着杀无生的头发,又打了皂角。

  凛雪鸦仔仔细细把杀无生洗刷了两遍,又捡了自己的几件衣服给他穿上。由于杀无生的头发打结得太厉害,有的根本梳不动,凛雪鸦只好把那些头发剪掉。

  洗的过程中凛雪鸦又吐出了几片花瓣,被杀无生捡起来看了半天,然后忍不住往嘴里塞。凛雪鸦赶紧抢回来,扶额。怎么感觉傻了的杀无生的人生追求只剩下吃了呢?

  好不容易把杀无生洗刷干净带下去,就看到殇不患和浪巫谣在下面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倒茶地无差别放闪。凛雪鸦拉着杀无生在那桌坐下,给杀无生夹了个大白馒头到碗里,才看向殇不患和浪巫谣两人:“现在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殇不患的眼神一直落在啃着馒头的杀无生身上:“这……这是无生?”凛雪鸦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喂到杀无生嘴里:“应该是。”“你,你不是说他死了吗?而且好像他……”“对,他好像脑子出了点问题,现在大概只有儿童的心智了。”

  浪巫谣拦住还想继续问些什么的殇不患:“这些事之后再说。我听不患说你患上了花吐症。”“是啊。”凛雪鸦放了杯水到杀无生面前,轻声哄道,“慢点吃,喝点水,没人和你抢。”

  “不患说,你想等死。”  凛雪鸦没有回答,浪巫谣继续道:“我想这大概是和你的心仪之人有关。但是除了常规的治疗方法以外,还有另外的解决办法。”

  “我可以用催眠的方法让你把心仪之人忘掉。既然遗忘,就不会有什么求而不得,花吐症自然不药而愈。”

凛雪鸦看向啃包子的杀无生,轻声道:“多谢巫谣,不用了。”

  浪巫谣这时才认真地看向杀无生,聆牙抢着说话:“哎呀你怎么捡了个……”聆牙本来想说“傻子”,看到凛雪鸦凌厉的眼神闭了嘴,“那什么回来,我倒是看不出你这么善良。”

  “他是我的故人,我自然不会让他在街上任人欺凌。”凛雪鸦道。杀无生这时吃饱了,看到一把会说话的琵琶,眼露好奇地看向聆牙,伸手去挠聆牙,在聆牙身上摸来摸去。聆牙:“你干什么?!别乱摸!”

  浪巫谣看到杀无生干净的眼神罕见地没有阻止他,聆牙却一口咬住了杀无生的手指。杀无生痛呼一声,抽出手指,最后两手齐上按住了聆牙动来动去的嘴。

  聆牙唔唔唔唔地挣扎,杀无生跟着开心地笑。浪巫谣任由杀无生和聆牙闹成一团,看向眼神复杂的凛雪鸦:“他就是你花吐症的对象?”

  凛雪鸦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杀无生。

  闹了一会儿杀无生就困了,抱着聆牙头一点一点的。凛雪鸦将杀无生怀里的聆牙抽出来还给浪巫谣,一把抱起睡得迷迷糊糊的杀无生向楼上走去。杀无生无意识地往里缩了缩,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凛雪鸦身上的带子。

  凛雪鸦从行李袋里拿出一个玉盒,将里面的乳白脂膏小心地涂在杀无生满是冻疮的手上,再轻轻地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

  凛雪鸦将杀无生安置好之后看到殇不患和浪巫谣都等在外面,走出去又转身慢慢地关上门。

  “有什么事吗?”“我和阿浪想问你接下来的打算。”“我打算去魔脊山探个究竟。我亲眼看到无生被贯穿胸口,若是真有人能起死回生,我还真想去认识一下。”

  殇不患转头去看身边的浪巫谣,浪巫谣点了点头。殇不患:“我和阿浪也想跟着去看看,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当然不介意,路上有友人同行是一大快事。”“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治疗你的花吐症?”“哈,既然无生在身边,想治好不是很简单的事吗?”凛雪鸦扶额,“还是等无生恢复了再说吧,现在这样总感觉自己在犯罪……”

  凛雪鸦跟着浪巫谣和殇不患进了房间商讨事宜,出来时却发现原本关着的门打开了。凛雪鸦眉头一跳,快步进门果然看到床上已经空了。

  凛雪鸦赶紧打开窗户向外望,浪巫谣和殇不患也进了门。殇不患看到凛雪鸦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向外望,这绝对是殇不患看到凛雪鸦最没有形象的一次——凛雪鸦一脚跨上了窗框,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等等这可是二楼!

【10】

  殇不患的担心显然是多虑,凛雪鸦稳稳地落到了地上,紧走几步蹲下身一把扣住蹲在草垛旁刨雪的杀无生的手腕。也不知杀无生蹲在这里刨了多久的雪,头上脸上都落了雪,连眼睫上都沾了白色,手上一片红肿,刚刚凛雪鸦给他涂的药膏算是彻底废了。

  凛雪鸦怒极反笑,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杀无生的手会搞成这个样子了:“你在干什么?!”

  杀无生怯怯地看着他,往后缩了缩,又被他扯着往前拉,这才低低地回答他:“找……找东西。”

  “找什么?”“……掠……”杀无生声音太低,说得又太过含糊,凛雪鸦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什么?”但是说完又立刻反应过来杀无生说了什么,此时杀无生又重复了一遍,像是曾经无数遍呼唤他的友人那般虔诚温软:“掠。”

  凛雪鸦慢慢地松开了手。无论多少遍,杀无生总能给他惊喜。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他的过去,忘记了他的剑道,甚至根本不记得掠风窃尘长什么样,偏偏就记得这个可笑的昵称。

  杀无生被松开手腕之后胆怯地看了他一会儿,看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又低头开始继续自己的刨雪工作。

  但是没刨两下就被凛雪鸦捂住手拉进怀里,那人在他耳边轻声说话,声音温柔低沉:“不用找了。你已经找到了,你的掠就在这里。”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这个人会给自己吃的东西,还会帮自己赶走欺负自己的人。杀无生待在凛雪鸦的怀里迷迷糊糊地想,和他在一起很温暖,他一定就是掠。

杀无生将头埋在凛雪鸦胸口,低声叫他: “掠。”“嗯。”

【11】

  殇不患很后悔现在十分后悔。后悔决定和浪巫谣一起陪凛雪鸦去魔脊山。如果他当初听聆牙的话甩手走人的话,就不用大冬天里都要吃狗粮了。

  例如早上凛雪鸦离开他们去买个点心(当然是给杀无生吃的),把杀无生拜托给他们照顾。杀无生几乎是每五分钟就要问一遍“掠什么时候回来”,一开始他还能耐着性子回答他,后来就只能学着浪巫谣的敷衍:“马上。”

  不知说了几遍“马上”,凛雪鸦终于回来了。然后他就目睹了一枚紫色团子滚进凛雪鸦怀里的全过程。不能怪他的修饰词不对,主要是凛雪鸦把杀无生裹得太厚了,看起来整个人就跟个没馅的团子似的,真不知道为什么杀无生裹得这么厚还要整天喊冷。

  目睹全过程的殇不患只能默默地转过脸,一旁的聆牙终于不和他作对,说出了殇不患的心声:“不忍直视啊不忍直视,这大冬天的你们怎么比外面的雪还要闪。”

  凛雪鸦喂了一块点心到杀无生嘴里,又将杀无生的另一只手握进手里。杀无生现在失忆了,也就不会用功体御寒,所以在这隆冬天气怎么都觉得冷,手总是凉冰冰的。

  离魔脊山还有几天的路程,他的花吐症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从一开始的一两片花瓣变成了五六片,但是和当初的杀无生比起来还是好了很多。他有时候咳完能感觉到胸口一阵闷痛,甚至会呼吸困难。那时他就会忍不住想,当时的杀无生一定比自己更加痛苦,那么他咳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这花吐症还真是个折磨人的病,想到心仪之人时就会咳得更厉害,但是咳的时候又怎么不能想到那个害自己得花吐症的罪魁祸首呢。

  想得越多咳得越厉害,咳得越厉害想得越多,说来说去是自己折磨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杀无生对凛雪鸦咳出来的花瓣还是兴趣不减,数次想把它们捡起来塞进嘴里,都被凛雪鸦拦了下来。

殇不患和聆牙每天看着凛雪鸦和杀无生都表示“秀恩爱不忍直视”,只不过一个表现在脸上,一个直接说了出来而已。你说浪巫谣?人家是要维持自己的高冷人设的,有聆牙就够了。

  带着个失了功体的人赶路会慢很多,但无论如何还是到了魔脊山脚。

  凛雪鸦这回将魔脊山脚转了个遍,果然发现了上次没有发现的东西。那是一间小屋。

  凛雪鸦牵着杀无生进小屋时,屋子里的绿衣女孩看见他们时整个人愣住了一瞬,但是很快恢复了正常,但这并没有逃过凛雪鸦的眼睛。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发作,只是笑眯眯的:“我们是路过魔脊山的旅人,不知能否借姑娘这里落个脚?”绿衣姑娘十分冷淡地拒绝:“家里只有我一人,不好留客。”

  “不知姑娘为何一个人住在这荒无人烟的魔脊山脚?”凛雪鸦继续搭话。

  绿衣姑娘并没有多说的打算,送客之意十分明显。然而下一秒她就被银白剑锋抵住了咽喉。凛雪鸦笑得温软:“本来我是想怜香惜玉一点的,不过你要逼我这样我也没办法了。”

  “你想干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和无生变成这个样子有关系。你还是说清楚的好。”凛雪鸦笑着看她,“不然我这手一滑……”

  “呵,那就手滑好了。”绿衣姑娘冷声道,“也没什么,就是鸣凤绝杀要永远这个痴傻样子了。”说完就感觉脖子一阵刺痛,大概是出血了。

  “那你就是承认了?”绿衣姑娘冷冷地看他,凛雪鸦突然收回剑刃,将烟月变回烟管。“没关系,武力逼迫不出来的,自然还有别的方法。”凛雪鸦笑着吹了口烟,绿衣姑娘软软地倒了下去。

  凛雪鸦并没有拉她的打算,杀无生轻轻地拽凛雪鸦的袖子:“她……”凛雪鸦并没有什么反应。

  最后还是殇不患把她抱到了床上。

【12】

  再次醒过来的绿衣姑娘听话了许多,也不知道凛雪鸦用了什么药。绿衣姑娘不仅将药煎好了送过来,还对凛雪鸦的话有问必答。

  殇不患完全是一副惊悚的表情,浪巫谣表情淡淡的,自己喝自己的茶。聆牙:“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这种迷魂的小伎俩阿浪又不是不会。”

  绿衣姑娘叫百草,原本是个医者,和姐姐相依为命,偏巧姐姐被杀无生不知什么时候一剑砍了,至此就恨上了杀无生。后来看到杀无生濒死的样子,就把杀无生捡回去救了杀无生的命,却用药夺走了杀无生的心智。

  凛雪鸦听完百草的叙述,将药碗递给杀无生。杀无生刚尝了一口,就丢下了药碗。还好凛雪鸦稳稳地接住了,一滴也没洒。

  杀无生捂着嘴:“好苦,难喝。”苦得他舌根都麻了,才不要喝。凛雪鸦哄道:“喝完就给你吃点心。”杀无生还是摇头。凛雪鸦:“快点一口气喝完,再吃点心就不苦了。”凛雪鸦把用油纸包着的糖糕打开:“你看,糖糕很好吃哦。”

  “不喝不喝!”杀无生捂着嘴跳起来逃跑,躲到了浪巫谣身后。

  “真不喝?”凛雪鸦问。杀无生从浪巫谣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继续摇头。“那没办法了,那我只好把糖糕吃掉了。”凛雪鸦说着还真把糖糕往嘴里送。

  “你幼不幼稚。”殇不患对凛雪鸦道。凛雪鸦不回答,继续吃糖糕。眼看糖糕被吃了一半,杀无生急了,从浪巫谣身后跑出来,隔着桌子半个身子凑到了凛雪鸦面前,殷切地看着他。

  凛雪鸦也看他:“喝药。”杀无生皱着脸看着褐色的药汁,不动。凛雪鸦继续吃糖糕。

  眼看糖糕只剩下一点被凛雪鸦叼着,杀无生急了,直接凑上去按住凛雪鸦的肩膀,一口咬掉了还露在外面的一小块糖糕。凛雪鸦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杀无生的脸,只感觉一片温软掠过自己的嘴唇,然后杀无生迅速坐回原位,心满意足地捧着脸嚼着刚刚从凛雪鸦嘴里抢回的糖糕。

  殇不患和浪巫谣愣愣地看着凛雪鸦被“调戏”,凛雪鸦还呆呆的不说话的样子,看着杀无生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钦佩。

  “巫谣。”凛雪鸦半天才反应过来咽下糖糕,开口,“刚刚那算一个吻吗?我的花吐症好了吗?”浪巫谣摇头表示不知道,凛雪鸦站起身:“我出去走走。”

  杀无生刚嚼完糖糕,就看到凛雪鸦拂袖而去的背影。杀无生慌了:“掠!”喊着就要站起身去追。浪巫谣拉住杀无生,指指桌上的药碗。

  “喝完了,掠就不生气?”浪巫谣十分肯定地点头。杀无生犹豫了一下,捧起碗一口气喝了下去,看得聆牙都“啧啧啧”地感叹。

  杀无生放下碗捂着嘴一副要吐的样子,但还是冲出门去追凛雪鸦了。聆牙:“还是阿浪有办法!”

  按现在的杀无生的脚程本来应该是追不上的,但是凛雪鸦听到了杀无生的声音,停下来等他。杀无生抓住凛雪鸦的袖子:“掠……不要生气……”

  凛雪鸦本来想说我没有生气,但是看着他的脸硬是说不出话。杀无生以为他怪自己,赶紧表功:“那个,我喝了!”还煞有其事地指了指嘴巴,“全部喝下去了!”

  又讨好地轻轻摇晃凛雪鸦的袖子:“掠,不生气……”凛雪鸦定定地看着杀无生。杀无生穿着自己在一个小镇上订做的紫色锦衣,裹着自己的白色狐裘,没有带面饰,也没有那时阴鸷的神色,看着自己的表情乖巧又讨好,好像……完全属于自己。

  凛雪鸦忍不住吻了他。杀无生嘴里还残留着药味,舌头也笨拙地不知怎么回应,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但这种青涩的反应却奇异地取悦了凛雪鸦。

  他更紧地将杀无生箍进怀里,勾住他的舌尖搅弄,啃咬他的唇瓣。等到凛雪鸦终于放开杀无生,杀无生苍白的脸色染上了几分潮红,原本浅淡的唇色也因为反复的啃咬变得鲜艳。

  凛雪鸦抵住杀无生的额头两人呼吸相闻:“无生,我这样做你讨厌吗?”杀无生却出乎意料地反问了他:“掠喜欢吗?”“当然喜欢。”杀无生露出一个笑容:“那我也喜欢!”

  刚说完又被堵住了嘴。

【13】

  虽然第一碗的要让杀无生顺利喝下去了,还顺便解决了凛雪鸦的花吐症问题,但是按照百草的说法,这药要连吃十二次才能完整地治愈杀无生。

  凛雪鸦趁着杀无生睡着时下山买了不少点心,每天都要发愁怎么威逼利诱杀无生喝下药汤。殇不患和浪巫谣则幸灾乐祸地围观。一天天过去,杀无生的病也开始有了好转。时好时坏,有的时候能认出凛雪鸦,有的时候又只会傻乎乎地叫他掠。

  有一天晚上凛雪鸦因为怀里的动静醒过来,看到杀无生死死地盯着自己,眼神说不出的复杂,突然就有了几分心虚,轻轻地拿手捂住他的眼睛:“睡吧,无生。”

  这天百草将药放到桌上,凛雪鸦将药碗递到杀无生面前,眼神却看向了百草:“你已经恢复了对不对?”

  百草身体一僵:“是。”“我倒是很奇怪,你为什么没有在这药里下毒。而且为什么要救回无生的性命。”

“呵,让他死了多便宜他,让他在这世间受尽侮辱和白眼,对于这鸣凤绝杀来说不是最痛苦的事吗?我想阿姐在黄泉路上也不想见到他。”百草表情扭曲,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你要杀了我就杀吧,反正这已经是最后一碗药了不是么。我只后悔当初没有让他死了算了,然后我自己也赶紧去见阿姐,阿姐一定等我等急了。阿姐,阿姐……”

  百草捂着脸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刚喝完药的杀无生嚼着点心担忧地看着她,他十多天下来喝药已经听话了不少:“掠,她在哭……”

  “我不会杀你。等无生恢复我们就会离开。”凛雪鸦按住杀无生的手,对百草道,“无生杀了你姐姐,你找无生报仇,天经地义。我反而要感谢你救了无生的性命。”

  “不过作为一个医者,用药故意毒害自己的病人,你不觉得侮辱了医者的身份吗?”

  百草愣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什么医者的身份,我根本不在乎!医者只是阿姐的期望而已!阿姐都不在了,我还会在乎这种东西吗?!”

  “你刚刚问我为什么不下毒,我下了毒你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而且我很期待鸣凤绝杀清醒过来的时候的表情啊,和自己的仇人同吃同睡了这么长时间,对不对,掠风窃尘?”

  凛雪鸦倒是不在意自己被她认出来,只是她的话让凛雪鸦有些紧张了起来。

  若是杀无生清醒,那么他会怎么面对自己?是继续追杀,还是维持现状?

  而且现在他和杀无生的关系又算什么?自己虽然没事会对杀无生亲亲抱抱,但是杀无生看他的眼神还是一样的单纯信赖,让他总觉得是自己太过孟浪。

  也许是凛雪鸦变了脸色,百草开心地笑了出来:“是不是很有趣啊掠风窃尘?”眼看百草马上要情绪失控了,浪巫谣一拨弦,让百草倒了下去。

  “既然药喝完了,那我们就走吧。”殇不患有点怕凛雪鸦发难杀死百草。凛雪鸦像看出了殇不患的心思:“哎呀不患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会对一个弱女子出手吗?”拉过杀无生的手腕,“无生,走吧。”

  杀无生点头,呆愣愣地跟着凛雪鸦走。

【14】

  杀无生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这事还是浪巫谣第一个发现的。

  当时他抱着聆牙进了凛雪鸦的房间,没看到凛雪鸦,倒是杀无生一个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见他进来看了他一眼。

  桌上放着一只雪兔子,红豆做眼竹叶做耳,看起来非常可爱,大概是凛雪鸦做给杀无生解闷的。而且看起来还用了点功力护着,所以在室内才没有融化。

  浪巫谣忍不住摸了摸那只雪兔子。聆牙:“那家伙做这个还挺用心。”“无生,鬼鸟呢?”浪巫谣问道。

  “出去买点心了。”杀无生看着那只雪兔子。“你已经恢复了?”浪巫谣问道。杀无生点头。浪巫谣还没说什么,聆牙已经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哈哈哈我突然很期待鬼鸟的表情,他好像很怕你恢复正常啊哈哈哈嗝。”

  “想不到巫谣的器灵还会笑到打嗝。”凛雪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将手里的点心放在桌上,“这是核桃酥,无生你要吃吗?”

  “我呸明明是你……”聆牙刚要辩解,就被凛雪鸦的眼神堵住了嘴。

  凛雪鸦拈起一块核桃酥送到杀无生嘴边,杀无生犹犹豫豫地张口咬下。“卧槽这恢复了和没恢复有什么区别吗?”聆牙忍不住吐槽。浪巫谣赶紧抱着聆牙往外走,还是去找殇不患为好。

  凛雪鸦捧起桌上的雪兔子:“无生,看在这只雪兔子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

  “我还给你买了好多点心呢。”

  “所以说能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原谅我吗?”

【15】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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