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曼(・ω・)ノ

变态土狗一条

祖母悖论(5)

  对话结束后,掠风窃尘似乎很满意地睡去了,没再开口。杀无生仰躺在床板上盯着天花板盯了很久,才闭了眼。
  但他并没有睡个好觉。
  杀无生入睡没多久就又做了噩梦,也许是掠风窃尘在身边的缘故,梦里反反复复都是凛雪鸦的身影,一会儿是他靠在自己肩上低眉浅笑的样子,一会儿又是他靠在玄武门边说出一句句诛心的话的轻佻样子。
许久,杀无生猛的睁眼,从梦里挣脱了出来,他本能地四下望了望,看到掠风窃尘安静的睡颜,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桌上蜡烛还没燃尽,所以杀无生能清楚地看到掠风窃尘的眉眼。虽然明知不是一个人,但他还是看着他出了神。
  掠风窃尘面对着他侧躺着,枕着自己的银发,一只手肘放在胸前。姿势看起来有点奇怪,杀无生动了动,照着做了一下,发现似乎是将什么抱在怀里的姿势。
  杀无生很快就想了个通透,放下手,自嘲地笑了笑,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那点微妙的羡慕。
  另一个杀无生真是幸福,这个凛雪鸦和记忆中一样的细心体贴,甚至更加温柔。而最重要的,是这个凛雪鸦愿意停下正视杀无生这个人,会在意杀无生。不像他,他拼尽全力去追逐却连一个背影都得不到。
  杀无生盯着掠风窃尘出神,却没料到掠风窃尘突然睁了眼看他:“无生,你还是睡不着?”
  杀无生被当场活捉,并没有什么尴尬的样子:“有一点。”“有心事吗?”杀无生不说话,掠风窃尘叹了口气,也没有再问,起身在衣服堆里翻翻找找,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个镂空的风铃样挂饰,和一小块白色的不明物体,用烛火点燃放进镂空的风铃壳里。
  杀无生眼光落在风铃上:“这是什么?”“安神香。”掠风窃尘说着弯腰将他的风铃小香炉挂在床头,“希望对无生有点帮助。”
  若有若无的冷香从香炉里冒出来,慢慢地氤氲了整个房间。杀无生看向坐在了自己床边的掠风窃尘:“你要干什么?”“不干什么。无生睡了我再睡也不迟。”
  杀无生不语,看着他。
  掠风窃尘坐得很近,银发散在杀无生枕边。杀无生分不清萦绕在身边的究竟是掠风窃尘的安神香的香气还是这个人本身的味道,都是若有若无,清淡却惑人。
  杀无生曾经闻到过这种味道。那三年有时运气不好在郊外露宿,凛雪鸦会直接靠在他肩头睡过去。不过凛雪鸦倒是睡了,杀无生却怕吵醒他,一整夜没有都没有动过,第二天肩膀总会有些酸痛。
  那时他就闻到了这个味道,心道这人还真是活得精致,还会往衣服上熏香。
  本来以为时间过得那么久他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没想到再次闻到的时候立刻就又想了起来。连带着想起的还有那人靠在自己肩上语带笑意给自己介绍星宿的声音。
  记忆真是个有趣的东西,只要这个掠风窃尘对他稍微温柔一点,他现在想起来的就都是些暖色的画面了。
  “这是什么味道?”杀无生开口。掠风窃尘笑了:“没想到无生会在意这个。这是白梅香。”说着伸手轻柔地捂住了杀无生的眼睛:“无生,睡吧。”
  掠风窃尘感受到手底下的睫毛颤了颤,最后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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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凛雪鸦躺在床上半天没睡着,扭头去看地上的杀无生。杀无生倒是睡着了,从被子的形状来看好像缩成了一团。
  嗯?无生睡觉什么时候成这个样子了?还是说地上很冷?
  凛雪鸦想着反正也睡不着,起身穿好了衣服,走之前将床上的被子盖到地铺上,再从窗子直接翻了出去。
  出去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做的。凛雪鸦沐浴着满天星光,百无聊赖地走在河边听水声潺潺,默默地想。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呼唤:“掠。”凛雪鸦猛地转身,身后却空无一人。凛雪鸦盯着一片虚无看了一会儿,才扶着额头“啧”了一声,心说还真是被这个意外弄得整个人都不对了。
  可是越不想想起,一些画面却越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杀无生初见时一身肃杀看着他的样子,成为友人之后目光温和的样子,以及最后剑英会上满身鲜血的样子。
  这真是困扰了,难道这种虚无缥缈的未来之事真的会影响心神吗?凛雪鸦想道,却是不知不觉地又走回了客栈。
  正当凛雪鸦犹豫要不要再从窗子里翻进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暴喝:“掠风窃尘!”熟悉的咬牙切齿的语调,但是为什么让人这么烦躁呢?
  凛雪鸦转身,托着烟管笑得悠然,嘴角的笑容精致得像是连弧度都被精心计算过:“哦呀,在下记性一向很差,请问阁下是?”
  对面的蓝衣少年黑发高束,看起来还只有十五六岁,拿着一柄剑指着他:“你居然不认识我?!我们明明一月之前才见过!你偷了我家的紫玉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这人太可恶了,一月前装作家里的客人偷了家里珍贵的紫玉也就算了,还去撩拨他家大哥,这一个月他家大哥都魂不守舍的,简直是中邪了!
  一个月之前?那合该我不认识。凛雪鸦心想,一边慢悠悠地给烟斗添上新烟丝:“紫玉?啊……抱歉我还是想不起来。不如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少年却不再和他浪费时间,直接一剑刺了过来。凛雪鸦吸上一口烟,正准备淡然一吹……
  一把剑凌空飞来,直接打掉了少年手上的长剑,杀无生从二楼的客房窗户跳下,将凛雪鸦拦在身后,皱眉看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义愤填膺:“哼,果然是物以类聚,杀手和盗贼的组合还真是合适。”
  凛雪鸦被护在身后仍不忘搞事:“哎呀这话听到的次数太多就没新意了,不如换个台词?”
  “哼,你都和鸣凤绝杀搞断袖了,为什么还要去撩拨我家大哥?还是说这位鸣凤绝杀满足不了你掠风窃尘?”
  杀无生脸色有点沉,身后传来凛雪鸦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被自己的烟呛到的感觉真是酸爽。凛雪鸦想道。不过这个掠风窃尘这么无聊吗?撩女人就算了还去撩男人?而且有比杀无生长得好看的男人吗?
  杀无生伸手拔出另一支剑:“不想死就快滚。”
  少年本来也只是看掠风窃尘落单想趁机报个仇,现在杀无生来了他也做不了什么,但是想一想又觉得委屈万分,凭什么这个人偷了东西还可以这么嚣张,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回去还要面对那个傻不拉几的大哥。
  凛雪鸦看到少年泫然欲泣的样子:“无生你看你把小孩子要惹哭了。”杀无生也不反驳,开口对少年道:“实力不济只能任人宰割,要想做什么就让自己强大起来。”
  少年用衣袖粗鲁地擦了把脸,捡起剑瞪了他们一眼,运起轻功离开。
  凛雪鸦在一边看着,有些惊叹:“无生,你居然让他走掉了,我以为你会杀了他。”杀无生:“我没有对小孩子出手的习惯。”“为什么?”
  杀无生脸上罕见地有了一丝痛苦:“我曾经害死了一个小孩子唯一的亲人。”凛雪鸦挑挑眉毛,有些惊异。杀无生转开视线,拉开话题:“说起来你又干了什么,那个小孩子追杀你。”
  “你应该问你的那个掠风窃尘。我可不认识,那个孩子说他偷了他家的紫玉。”凛雪鸦吐了口烟,去看星星也不忘补刀:“哦,还有撩他家大哥。”
  杀无生并不在意他的故意的煽风点火,问他:“不困吗?你一夜没睡不是吗?”“这还真有一点。”凛雪鸦道,“但是我不想回客栈呢。”杀无生:“那你想干什么。”
  凛雪鸦施施然在客栈边的一棵枇杷树下坐下:“就在这里小睡一会儿吧,反正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
  杀无生也跟着在树下坐了下来,凛雪鸦看了看他,心安理得地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
  无生在身边就是省心呐,不仅不用担心仇家上门,还有免费靠枕。凛雪鸦想着,眼前又浮现出另一个杀无生的身影,他一语不发地听自己讲星宿,脸上是淡淡的无奈和纵容。
  说起来三年真的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他以前的猎物从来没有让他耗费过这么长时间。也许正是这段时间太长,长到他居然能够记着这么多关于杀无生的事情。
  凛雪鸦动了动,再往杀无生肩上的白毛里蹭了蹭,调整了一下姿势重新陷入沉思。
  这个事从前凛雪鸦常做,驾轻就熟。但是这时他却突然意识到,他对其他人并不会这么放心,而杀无生那时看向自己时,眼底对自己的关心和依恋几乎都要溢出来,完全不用担心杀无生会害他。
  所以他会肆无忌惮地枕着他的肩膀睡觉,对着他展露自己的真正性格,腹黑,恶趣味,有时还有一点小任性。
  也就是说,能让他真正安心靠在那人肩上睡去的,其实也只有杀无生一人。
  也许……他可以试试回去之后,再请无生当上几年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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