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曼(・ω・)ノ

变态土狗一条

祖母悖论(4)

  比起掠风窃尘那边,凛雪鸦和杀无生这边反而有些尴尬。
  原本有凛雪鸦在,气氛无论如何都不会太僵硬,因为他那张嘴太过灵巧,能将所有尴尬全都一语化解。
  但是凛雪鸦一想起杀无生之前说的话。就觉得缓解气氛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而杀无生就更不是会主动搭话的人了。
  于是两人就望着窗外淅沥的秋雨,沉默着枯坐了一整天。
  最后天差不多都黑了,杀无生才起身出去。凛雪鸦松开自己的烟管。
  真不知道杀无生是怎么坚持坐上一天的。自己还有一口烟抽,可是杀无生硬是什么都没做就在桌前坐了一整天。想到烟,凛雪鸦这才发现,屋子里已经被烟雾缭绕了个严实。
  起身将窗户打开,凛雪鸦想到杀无生就在烟雾里坐了一天,心情有点触动。这对他这个习惯抽烟的人来说当然没什么,但是对不抽烟的杀无生来说一定不会太好受。
  但他就是什么都没说,连眉都没皱一下。这种不动声色的纵容,倒是与从前一模一样。
  那几年里也是这样,凛雪鸦秉承着高调做事但也绝不低调做人的原则,东一个西一个的又得罪了不少人,但是无论他怎么作天作地,杀无生都一直沉默地将他护在身后,愣是让他连幻术都没用过一次。
  这么想起来那三年还真是轻松,不像现在孤身一人还要时刻警惕着仇家上门。
  没多久杀无生端着托盘进来了,托盘里是几碟清淡精致的小菜,一盘松鼠桂鱼,一盘蒜蓉炒青菜,还有一碗菜心羹。
  杀无生将托盘放在凛雪鸦面前:“吃吧。”凛雪鸦看了托盘里的菜色,挑眉:“无生还真是了解我。”杀无生不语,伸手拿了一碗米饭吃了起来。
  凛雪鸦也拿起了另一个碗。可他还没吃到一半,杀无生就吃完放下了筷子:“你慢些吃,我去叫小二准备热水。”
  凛雪鸦看着杀无生离开,又将目光转向托盘里剩下的菜。青菜被夹了大半,鱼只动了几筷子,菜心羹只被舀了一勺,还是自己舀的一勺。
  相比起来自己更为喜欢的菜心羹杀无生动都没动,如果说他不是刻意的,凛雪鸦自己都不信了。
  刻意为自己留下喜欢的菜却什么都不说,这种不动声色的关心还真是无生的风格呐。不过这个无生和他记忆中的无生又有不同,至少他记忆中的无生绝不会说出“慢点吃”这种不符合他画风的话。
  杀无生回来时凛雪鸦也刚好吃完,杀无生将托盘收拾好准备端走,凛雪鸦阻止了他:“我来吧,总得让我也做点事情不是吗?”
  杀无生从来不会拒绝凛雪鸦的要求。他顺从地松开了手。
  凛雪鸦端着托盘走了,杀无生坐到桌边,开始闭目养神。由于太过安静,店小二进来时以为没人,哼着歌提着壶准备去加热水时走过桌边,这才看见坐在桌边的杀无生,被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就将一满壶的开水浇在了自己身上。
  说差点,是因为在壶倾倒之前,杀无生扶住了它,将它重新递给了店小二。惊魂未定的店小二连忙磕磕绊绊地道谢:“多,多谢客官。”
  门边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凛雪鸦将一切尽收眼底:“无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只是不想今天没水沐浴而已。”
  店小二走掉了,杀无生:“你先洗还是我先?”“无生先请吧。”凛雪鸦回答道。
  杀无生洗澡去了,小二这时又抱着一堆被褥进来了:“这位公子,这是掌柜的为您准备的被褥。”“多谢。就铺在床边吧。”
  小二手脚麻利地铺好了被褥,赶紧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了个门。
  凛雪鸦一开始是去找掌柜是打算另外开一间房,但是最后又改变了主意,只要了一床被褥。
  呵,就算睡一间房又如何,他还真能对杀无生产生什么邪念不成?他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改变,所谓的未来也好,天命也好,即使漫天神佛站在他面前指着某个他不喜欢的人,告诉他这就是他命定的爱人,他也不会接受,而是选择将那些神明砍死。凛雪鸦想。
  没多久杀无生出来了,散着紫发,只穿了薄薄的一层单衣。除去了面饰和软甲的杀无生其实看起来相当无害,肤色虽然青白却隐隐带着光泽,五官也是出人意料地耐看,若是女子一定是个美人。
  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杀无生这个样子。在那三年里,即使是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是并肩睡下,但杀无生不会脱下那身软甲,更不会以几乎不着寸缕的状态出现在自己面前。毕竟即使是友人,也会有诸多避讳。
  不过有的时候无生神经真的粗到可怕啊……凛雪鸦扶额,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转开了视线,也说不出心里的那点不自然从哪里来的。
  杀无生看到凛雪鸦有点欲言又止的神情一愣:“怎么了?”凛雪鸦犹豫了一下,道:“无生,……你的胸口……”
  杀无生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看到昨天晚上被掠风窃尘胡天胡地留下的痕迹,难得地有点窘迫慌乱:“抱歉。”一边说一边迅速地理好了衣襟。
   杀无生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层单衣,还半敞着,几乎整个上身一览无遗。掠风窃尘还算体贴,除了脖子上的那一抹红痕,没有在特别明显的地方留印子,不过软甲能遮住的地方就没这么幸运了。
  除了露出来的那一部分,几乎整个上身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吻痕,还有指痕,在杀无生青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鲜明。青青紫紫的一片,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反倒引起人的施虐欲。
  凛雪鸦提醒他之后就没有再看杀无生了,即使这样,他还是感觉不太自然。虽然一开始就被告知他和杀无生后来会发展成恋人,但是听也就听过了,除了不可置信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直到现在看到杀无生身上的痕迹,他才真有了些实感。
  看起来他们的夜间生活还挺丰富。凛雪鸦想。如果是别人,他可能会出言调侃几句,但是看着杀无生那张脸,这种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尤其是他知道另一个主角是所谓的自己时。
  杀无生越过他迅速找了件外袍披上,表情淡定,耳尖却是通红的。
  凛雪鸦勾了勾唇角,觉得颇为有趣。看这个无生身上的痕迹,他和另外一个凛雪鸦做这种事应该不止一次,但是这种时候反倒反应青涩至极。
  也不知道另外一个杀无生会是什么反应,莫名有些好奇。凛雪鸦想。
凛雪鸦看着杀无生弯着腰翻翻找找,露出一截青瓷般的腰身,腰线弧度漂亮,也被留下了青紫的痕迹,竟莫名有些诱惑。
  杀无生找出了一个小布贴,将它贴在了脚踝处。凛雪鸦也就看见了他脚踝处那道长疤。
  如果没记错这大概是那次狩云霄的箭刺的?狩云霄的箭头都是特制的的,比一般的箭头大很多,但是留这么长的疤也有些奇怪。
  凛雪鸦开口问道:“无生,那个小布贴是?”“掠做的。里面包了磨碎的草药。我这里每到阴雨天都会有点酸痛。掠说这些草药可能会缓解一下。”
  杀无生说的“有点”就是“特别”了。凛雪鸦继续问:“为什么会阴雨天酸痛?我可没听说过骨折还有这种后遗症。”“那个医师说是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还在雨天赶路,寒气入体所致。”
  杀无生说着在地铺上躺下:“你睡上面吧,我睡地上就可以了。不过我不是很明白,你既然不想和我一起睡,为什么不重新再要一间房。”
  凛雪鸦:“自然是想体验一下未来的生活。”杀无生没说话,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可能是掠风窃尘不在身边,这个凛雪鸦虽然没有过分冷淡,但毕竟还是不一样,所以久违的不安又冒了出来,让他又想到了以前的事。
  虽然已经与掠风窃尘和解,甚至成了关系最亲密的人,但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那天晚上下着雨,他一瘸一拐地闯进一家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医馆,身上的伤口淋了雨有些发炎,脚踝上的伤口更是严重。全身上下痛到极致反而有些麻木。
  最痛的其实是胸口,他不断地想起掠风窃尘那时居高临下的冰冷目光,和三年前他在自己面前低眉浅笑的样子交织在一起,如火灼般在胸口燃烧,催促自己去做些什么。
  杀了他,绝对要杀了他!如果他不愿面对自己,自己就把他逼到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地步。
  那时他是这么想的。但是在七罪塔,他看到掠风窃尘为自己挡下蔑天骸的那一剑时,心里还来不及想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掠”。随即掠风窃尘倒进了自己怀里,血从背后涌出,迅速洇湿了后背和银发,自己抱着他,第一次有了惊慌失措的情绪。
  只是受伤那时,他不知道未来的发展,只是沉溺在那时的痛苦中。
  他闯进医馆里,却没想到已经没了力气,只来得及说了一声“治疗”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只看见了一个须发尽白的老头,脚踝上伤已经被治疗包扎过,身上的伤口也敷上了止血的草药。
  老者似乎完全没有听说过“鸣凤绝杀”的凶名,一边端上一碗粥一边和他搭话:“年轻人你伤得不轻啊,看来要在老朽这里多待几天了。”“待多久?”“人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你也不像是能老实待上那么久的人,但至少也要留上两个月。”
  看杀无生立刻就想起身,老者连忙按住他:“年轻人,不要这么心急,这骨伤不养好,以后瘸了老朽也负不了责啊。好了,听话。”
  衰老的身体能按住他的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说的话也像是哄小孩,但不知为何,杀无生不知想到了什么,真的停下了起身的动作,半躺在了床上。
  没多久一个圆脸小孩子背着草药筐跑了进来:“爷爷,那个大哥哥醒了么?!”看到杀无生醒来,小孩子脸上的笑容更盛:“大哥哥你醒啦!昨天我和爷爷忙活了大半宿呢!”
  小孩子扑到杀无生床边,笑着看他。杀无生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毕竟对于救命恩人也不能太过粗暴,更何况是这种软绵绵的小孩子。
  小孩子继续问:“大哥哥,掠是谁啊?能给我讲讲吗?”“什……”“是大哥哥的恋人吗?能让大哥哥昏迷的时候都心心念念的人,一定很漂亮吧?一定比我们这里县太爷的姨太太还好看!”
  老者拉开小孩子:“好了天生,大哥哥刚醒,不要问他这种事情。”“但是我还不知道大哥哥的名字呢!”
  “杀无生。”“无生?大哥哥和我的名字好像,我叫安天生。”小孩子完全不懂杀无生名字的不吉利,被爷爷拍了下屁股一溜烟跑走了。
哪里像了,杀无生想,明明含义完全相反。一个象征平平安安,带着家人的祝福,一个却仿佛诅咒。
  老者轻声道:“若是无生公子你不想告知这名女子的事,老朽不会追问的。”“女子?”杀无生冷笑,“你们为什么觉得他是女子?”“无生公子你昏迷的时候念着她的名字啊,那个语气谁都能听得出来的。”老者叹了口气,“虽然这世间大多是男人抛弃女子,但是女子抛弃男人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无生公子,你还是看开些。
  “……”杀无生第一次觉得有点怀疑人生。他喜欢掠风窃尘?他不是把掠风窃尘当友人吗?
  老者看他不说话,以为是触动了他的伤心事,又赶紧尬笑着强行转移话题,似乎是真将他看成什么被抛弃的可怜人了。
  最后杀无生在这间破落医馆里待了七十多天,养好了身上大部分的伤,只是脚踝由于雨水渗透留下了后遗症。也正是在这七十多天里,杀无生得到了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温暖,以及明白了他对掠风窃尘的感情并不是所谓的友谊,而是思慕。
 
————————————————————————————————————
  掠风窃尘将磨好的草药放进布贴,递给杀无生:“无生,我记得你阴雨天脚踝会疼,把这个贴在那里会好些。”
  杀无生拿着小布贴有些惊异,掠风窃尘以为他不知道怎么做,便伸手拿过布贴:“我来吧。”
  掠风窃尘仔细地将布包贴好,杀无生看着他低头认真的样子,内心有些复杂。
  他突然有些羡慕那个杀无生了。这个凛雪鸦多好啊,会在意他的旧伤,在意他的感受,甚至冒着雨去买那些草药。不像那一个,目光永远不会落到他身上。
  如果这个凛雪鸦是自己的该多好。杀无生不由得想道。随即又摇了摇头,想什么呢。
  掠风窃尘在地铺上躺下:“无生,晚安。”
  杀无生也跟着在床上躺下,但过了许久,还是没有睡着。一旁传来掠风窃尘的声音:“无生,既然你睡不着,不如我们聊聊天吧。”“嗯。”
  “无生,你觉得凛雪鸦和掠风窃尘是一个人吗?”
  这是掠风窃尘最为疑惑的问题。迄今为止,杀无生一直都叫自己为“掠”,只有少数几次在床上,自己逼迫他叫自己的名字,他才会叫自己凛。
  虽然明白掠风窃尘这个称号也属于自己,但是自己的恋人总是不叫自己的名字怎么都让人有些不快。
  “你是说把那个我所思慕的掠风窃尘和欺骗我的凛雪鸦分开吗?”“不,我并没有……”“呵,我不会。我很清楚,掠风窃尘和凛雪鸦就是一个人。我思慕的是他,恨的人也是他。”
  “如果我真的把凛雪鸦和掠风窃尘看作两个人,那么我就不会追杀他了。我恨他不也是因为思慕他,想追上他么?若是看作两个人,那么在剑英会上,我眼里的掠风窃尘就已经死了,只有那个叫做凛雪鸦的陌生人。那么就算那个凛雪鸦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我也不会这么执着地追逐他。”杀无生冷笑一声,“毕竟伤害我的人实在太多了。”
  “是吗……无生你完全不会逃避呢,这样是不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我不会逃避,也不懂逃避,这是我的剑道,也是我做人的道。”“即使他不会回应你的感情?”
  “是。”
 

评论(7)

热度(71)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